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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有個很舊很老派皮箱

裡面放著什麼 從來沒人知道

直到爺爺離開以後 奶奶想把它丟掉

花了幾番唇吞才把它留了下來

而我也打開這個一直放在籠底的老皮箱

 

皮箱的鐵扣已經鏽掉很久 要用吃奶的力才勉強開了一條邊

伸手進去一撈撈到一疊書件和相片 裡面還夾著幾隻小蟑螂屍體()

泛黃的白邊相片裡有很多人圍著一幅棺木

做人做了廿年從來未親眼看過正式的棺木

連爺爺離開的時候 他都只是睡在醫院提供的擔架

本來實實在的玉身下一秒變成了輕灰

 

說回相片的棺木 棺木裡睡著一個年老的女人

那時候突然想起來 爺爺以前有給我看過這張相片

曾經有幾次爺爺告訴我

相片裡的大房子在印尼 當然說不上豪華

一大間的石屋旁邊有花有草

還有幾個男男女女望著鏡頭

還有幾張他站在碼頭旁邊, 足球隊的合照等等

我不曾認識印尼, 也不算很了解爺爺

我知道的印尼有印尼麵INDO MIE, 萬里望花生, 黑色包裝咖啡糖, 還有爺爺吃很辣所以他是印尼人

還有星期五晚爺爺奶奶家樓下的單車店會開大音樂

一群印尼華僑會聚在一起跳舞

會有人帶著我站在旁邊邊湊熱鬧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老鄉聊天

單車店結業很久 但始終有一群華僑圍在一起

 

爺爺愛啃萬里望花生喝黑色沙士

很多年後每次看到沙士和萬里望花生都想起他下午坐在客廳的影子

又有一次我在澳洲看到黑色包裝咖啡糖

買回來吃了一顆又香又苦的咖啡糖

也許從來不喝咖啡 但它卻成為憑弔的記憶

 

雅加達的親戚說不上很親近

畢竟隔了幾重山 也隔了好幾代

華僑在印尼很會賺錢

聽爺爺說親戚很富有 開很大的車住在高級住宅區

他說如果再讓他重來一次 他一定不會離開印尼

那天男友媽媽說 爺爺剛來香港離鄉背井一定很辛苦吧

我用力咬著牙 眼淚才沒有掉下來

 

終於在三天前 我抵達雅加達SOEKARNO-HATTA機場

從舊客運站往海關走 突然想起爺爺跟我提過

很久很久以前從香港回印尼探親

在啟德機場坐GARUDA航空搖搖晃晃了很久才抵達雅加達

我征了幾秒鐘 彷彿爺爺就在身邊走過

明明從來沒有和爺爺離開過荃灣

一眨眼卻猶如電影般的貌合神離擦身而過

那一刻我才發現來印尼 是個正確的決定

機場像舊照片一樣發黃

瞬間變成文盲 晃頭晃腦的跟著別人走

害怕嗎? 其實有一點

因為這是個從未接觸卻又似乎很熟悉的角度

 

十一月的天氣黏乎乎 亞熱帶國家好像都這樣

房子有些很破 有些華麗得像皇宮

奇怪的是好的壞的全建在用一條街上

交通不是普通的混亂

本來二十分鐘的車程塞上一個小時不等

我坐在車上望著路人發呆

路邊攤賣椰青小食

對我來說 那是一個迷失的假期

從來不知道這剎那在何地 幾點了 (真糟糕)

還有永遠搞不懂別人在講什麼

連買支水也有困難

普遍來說本地人好像都不太會講英文

倒也不是調侃他們

只是有口難言的感覺不太好

 

去了一星期 拉了一整年肚子的份

我懷疑是好吃米粉作怪

但我依然甘願每天狂吃三碗

然後回酒店再狂潟

其實我對椰青串燒沒有興趣

本人只愛吃米粉

 

酒店不過不失 我給它7

只恨別人的露台椰林樹影 我的露台對著廢物回收站

但我依然每個晚上站在外面吹風

我在想 五十年前 甚至六十年前 那是個怎麼樣的光景

是怎麼樣的景象讓人賣身賣豬仔遠赴南洋打工

酒店永遠沒人來打掃

本人不奢望每天可以有新床單新毛巾換 (反工都是千人睡過的 ..)

但草紙總要來個幾卷吧?

而且我又這麼能拉

打電話好言禮貌地請管房的送幾卷草紙來刷屁屁

誰知拿來一盒面紙 (TISSUE)

我說 NOT TISSUE, I WANT TOILET PAPER

小弟笑笑口說OKOK

轉頭還是拿來面紙

而我又沒有樣本可以讓他參考

語言繼續不通 通的那位又不在

旅程在某人淚的小雨下結束

我回到那個亂成一團的家中

還是自己的床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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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lin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